1<变色龙>
小铺和酒店敞开大门,无精打采地面对着上帝创造的这个世界,像是一张张饥饿的嘴巴。
店门附近连一个乞丐都没有。
2<套中人>
“有些人生性孤僻,他们像寄居蟹或蜗牛那
样,总想缩进自己的壳里,这种人世上还不少哩。
也许这是一种返祖现象,即返回 太古时代,那时候人的祖先还不成其为群居的动物,而是独自居住在自己的洞穴里;也许这仅仅是人的性格的一种变异--谁知道呢。
他姓别利科夫,希腊语教员,我的同事。
您一定听说过他。
他与众不同的是:他只要出门,哪怕天气很好,也总要穿上套鞋,带着雨伞,而且一定穿上暖和的棉大衣。
他的伞装在套子里,怀表装在灰色的鹿皮套子里,有时他掏出小折刀削铅笔,那把刀也装在一个小套子里。
就是他的脸似乎也装在套千里,因为他总是把脸藏在竖起的衣领里。
他戴墨镜,穿绒衣,耳朵里塞着棉花,每当他坐上出租马车,一定吩咐车夫支起车篷。
总而言之,这个人永远有一种难以克制的愿望--把自己包在壳里,给自己做一个所谓的套子,使他可以与世隔绝,不受外界的影响。
现实生活令他懊丧、害怕,弄得他终日惶惶不安。
也许是为自己的胆怯、为自己对现实的厌恶辩护吧,他总是赞扬过去,赞扬不曾有过的东西。
就连他所教的古代语言,实际上也相当于他的套鞋和雨伞,他可以躲在里面逃避现实。
“这一连串清脆响亮的‘哈哈哈’断送了一切:断送了别利科夫的婚事和他的
尘世生活。
他已经听不见瓦莲卡说的话,也看不见眼前的一切。
他回到家里,首先收走桌上瓦莲卡的相片,然后在床上躺下,从此再也没有起来。
“三天后,阿法纳西来找我,问要不要去请医生,因为他家老爷‘出事’了。
我去看望别利科夫。
他躺在帐子里,蒙着被子,一声不响。
问他什么,除了
‘是’‘不是’外,什么话也没有。
他躺在床上,阿法纳西在一旁转来转去。
他脸色阴沉,紧皱眉头,不住地唉声叹气。
他浑身酒气,那气味跟小酒馆里的一样。